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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葛拉納多斯完成他人生中登峰造極的最高傑作----鋼琴組曲《戈雅之畫》(Goyescas),這是受西班牙浪漫主義畫派畫家戈雅(Francisco José de Goya, 17461828)的繪畫所啟發出來的作品,由6部鋼琴曲組成,每曲都是描寫戈雅的一幅名畫: 

1.《情話》,稍快的快板,在輕妙的節奏上呈現降E大調開頭主題,形成高潮後出現高音域華麗的音型,低音則呈現第二主題。這兩個主題都都取材自18世紀的小歌劇。

2.《窗口訴懷》,描繪阿拉伯式的縷花窗口前的情思,主題具半音階趣味,帶有某種宿命意味的陰影,屬自由的變奏曲形式。

3.《火焰凡丹戈舞曲》,凡丹戈(Fandango)為西班牙民間舞曲,加上的表情記號是「肅穆地」,亦為華麗的變奏曲。

4.《嘆息或瑪哈與夜鶯》,描寫少女瑪哈(Maja)於夜晚倚於窗前沉思的情景,為升F小調憂鬱的行板。

5.《愛與死》,在瑪哈的愛人瑪霍決鬥失敗後,瑪哈緊緊依偎在瀕死的愛人身上,重現兩人對過去的種種追憶。強調對半音階的曲趣,暗示著宿命的結局。慢板部分表現出瑪霍靜靜離開了人世,緊接出現熱情樂句,標記為「極富表情地,如在痛苦中感受幸福一般」,最後在深沉的鐘聲中結束。

6.《尾奏:幽靈小夜曲》,瑪霍的幽靈彈著吉它,唱著小夜曲現身,他像在生之時一樣重新燃起熱情之火,重訴舊日愛的語絲,此時鐘聲卻頻頻響起,有如呼喚幽靈回去一般,就像是鬼火點點下的死神之歌,幽靈終於還是在黎明初現之際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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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創作此曲之前,葛拉納多斯亦經長期構思,他在給好友馬拉茲的信中如此說道:「對於戈雅,我窮盡一切終於達到其境界。從戈雅身上,我發現自己的性格。通過瑪哈,我陷入對戈雅的心理與他的調色盤的狂戀之中,我喜歡他的女神阿爾巴公爵夫人(Duchess of Alba),喜歡他與他的模特兒、情人與獻媚者之間的爭吵和調情。淺粉色面頰與黑色天鵝絨之間和諧的混合色差及優雅對比,那些屬於地下的生物,帶著珠寶的纖纖細手,廉價玉質小飾物旁的茉莉花,通通將我迷住了。最後,你會看到,我的音樂但求能如實呈現出他的色彩。」

葛拉納多斯這番話發自其內心,箇中原因也不難理解。戈雅的畫作中,那些神秘、美麗、近乎墮落的majas(指西班牙下層社會中穿著怪異的女子),從輕輕搖曳的扇子後面細細凝望著的貴族夫人,想像著她們那些混雜著殘忍與墮落的私隱,所有這些所激發出來的幻想,都震撼了敏感的葛拉納多斯,激發出他無比的創造能量。

1911311日,《戈雅之畫》由葛拉納多斯親自指揮於巴塞隆納首演,獲得成功。同年41日,又在巴黎普萊耶爾音樂廳(Salle Pleyel)舉行法國首演,同樣大獲各界好評。直到今天,音樂會常將組曲中的部分曲目拿來演出,最常出現者是第四首《嘆息或瑪哈與夜鶯》,或以《少女與夜鶯》之名而廣為人知。這首曲子是當時那個時代最清新可愛的旋律之一,即使與真實的繪畫仍有表現手法上的不同,但如詩似夢般的曲調,是一首令人聞之難忘的散文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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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著各方讚嘆的威望,葛拉納多斯聽從老友謝林(Ernest Schelling)的建議,希望將此曲改編成歌劇作品,他也立即著手改編管弦配樂,並同意由老搭檔佩里克(Fernando Periquet)為其編寫歌劇腳本。時至1914年時,葛拉納多斯熱潮已經風靡整個巴黎,他的音樂會成為熾手可熱的演出,歌劇院也決定與他簽約進行《戈雅之畫》歌劇的改編本,預定在1915年初正式搬上舞台。然而,第一次大戰爆發,這一切都突然劃上了休止符。

經過謝林的奔走,大西洋對岸的紐約大都會歌劇院,同意接手《戈雅之畫》歌劇的演出。於是葛拉納多斯與妻子於191511月底從巴塞隆納搭船,經蒙得維的亞前往美國。此時歐戰的戰火已然激烈,他們的輪船還曾在公海被法國巡洋艦卡薩德號(Cassard)攔停檢查,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原訂10天的航程竟拖延至15天才於1215日抵達妞約。

初次抵美的葛拉納多斯深獲美國各界的歡迎,那時由歐洲本土來的音樂家,被美國公眾視為英雄人物般加以崇拜。能親臨音樂會現場聆聽歐洲大師的演出,更時畢生難得的榮耀。很快地,123日,葛拉納多斯就被安排在音樂之友協會舉行了一場與知名大提琴家合奏的音樂會,理所當然得到廣大的迴響與讚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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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經過多月籌畫,歌劇《戈雅之畫》終於在紐約舉行了世界首演,雖然觀眾似乎禮貌性的接受了,但前後卻僅演出5場,並未引發流行風潮,也未曾出現預期中的狂熱。一般的看法是因為歌劇腳本枯燥,無法引人入勝。儘管是有些粗糙且不入流的差勁腳本,且似乎是在匆忙間被推到公眾眼前,但眾人顯然難以察覺,這部作品其實還是擁有相當純正的西班牙風味。

在紐約的演出之後,葛拉納多斯又接受美國總統威爾遜(Thomas Woodrow Wilson)的邀請至白宮演出,他義不容辭的在37日前去獻演。為了到白宮演出,他只好取消了原本已預定好的返程船票,改安排其它的船班返國。然而他們夫妻又很想早點見到闊別三個月的孩子們,所以又等不及下次直航西班牙的船期,只能中轉英倫,先搭荷蘭所屬的鹿特丹號(Rotterdam)郵輪到英國法爾茅斯,再從英國的福克斯搭乘法國的瑟西克斯號(Sussex)郵輪前往法國迪耶普。那時西班牙駐美大使萊諾(Joan Riaño)在宴請葛拉納多斯時,曾力勸他不要採取這樣的航程,因為當時交戰國的砲火已不限軍事目標,民船也有遭攻擊的危險,情況相當不妙。

葛拉納多斯雖曾嘗試再度更改船票,卻為時已晚。最後葛拉納多斯夫婦還是於311日在眾人歡送下,帶著豐厚的收入與禮品從紐約啟程,並且在1916324日搭上瑟西克斯號郵輪前往迪耶普。結果在通過英吉利海峽時,正如西班牙大使所預料的那般,郵輪果然遭到德國潛艇伏擊,發射的魚雷命中船身,瑟西克斯號立時斷為兩截,葛拉納多斯夫婦船艙所在的前半部迅速沉沒。據一位船員目擊證據指出,當時葛拉納多斯原已被拉上救生艇,但他見到妻子仍在水中奮力掙扎之際,不顧自身安危又跳下水中企圖救她,沒想到雙雙沒入海中消逝不見。他們兩人的屍體始終未被尋獲,這一年,葛拉納多斯才49歲。

 

遭伏擊的瑟西克斯號後半截被拉回岸上

French passenger ferry Sussex after she was torpedoed in March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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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拉納多斯《戈雅之畫》間奏曲
Granados : Goyescas, Intermez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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