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月星☆舒伯特Schubert(4) @ 築樂集室內樂團

1821年，在好友們幫忙下，舒伯特的第一部歌曲集終於出版了。儘管如此，他的大部分作品仍然僅被非專業的歌唱團體所演唱。此時的舒伯特也改變了過去只知創作的想法，很希望有更專業的出版或公演來吸引更多的聽眾注意到他。無奈的是出版商都對他卻似乎仍不感興趣。直到他的朋友弗格爾於1821年2月公開演唱《魔王》，音樂出版商迪亞貝利(Anton Diabelli)才在猶豫不決的情況下同意出版舒伯特少量作品並付給他稿酬，但這項合作很快就遭到中止。最終舒伯特從那些出版社裡得到的報酬，還是如此的可憐與微不足道。

1823年格拉茲市音樂協會頒贈舒伯特榮譽會員的頭銜，儘管只是榮譽會員而沒有任何薪津，對舒伯特而言仍是雪中送炭的好消息，他自然也樂於接受，因為他急需要社會對他有更深的認識。為了回報，舒伯特將他所寫的第8號交響曲送給了格拉茲市音樂協會。不過這首作品只完成了兩個樂章，到了第三樂章則僅寫了幾個小節就沒有繼續寫下去了，為什麼創作速度飛快的舒伯特沒能將此首樂曲完成呢？直到現在仍是音樂史上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謎，這首曲子便是著名的「未完成」交響曲。

不幸的是，舒伯特在1823年1月竟遭到梅毒感染，這在當時可是難以治癒的重症。儘管有人提出不同說法，認為舒伯特可能罹患的是其他的病症，比方說很可能是傷寒，但他在患病後期出現嚴重的汞中毒現象，而汞正好是19世紀早期被用來治療梅毒的藥物。無論如何，在沒有得到確定診斷的情況下，舒伯特的健康急遽惡化，拖到當年秋天，他不得不住院接受治療，病情才得到緩解。但次年初，他的精神又因為壓力越來越大而受到創擊，身心俱疲、百般聊賴的他，此時在一封給友人的信中寫到：「我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最可憐的人」。

而在另一封寫給親友的信中，舒伯特也寫道：「我現在已經不是覺得每一件事物都具有新鮮氣息的那個幸福的年歲了，代替這個青春歲月出現的，是對於悲觀的現實都不得不默認的不幸，幸好我還能儘可能地用我的想像力來掩飾這個現實。」「你為我想一想吧，如今燦爛的希望已化為灰燼，愛情和友誼也只會帶給我痛苦，寧靜安穩的時光對我來說都已經過去了，我的心如此的苦痛，我永遠，永遠也不能使它恢復了。」

儘管面對如此痛苦不堪的境遇，但舒伯特並沒有放棄讓自己歡喜的樂曲創作，他在1823 年完成了為詩人繆勒(Wilhelm Müller)的詩歌所譜寫創作的20首聯篇歌曲集《美麗的磨坊女》（Die schöne Müllerin, D. 795），這部作品以及後來的《冬之旅》（Winterreise , D. 911），被公認為是舒伯特的歌曲作品中的巔峰造極之作。

這段時期，舒伯特的作品數量雖然不及1810年代，但仍寫下了很多不朽的曲子。1822年有「未完成」交響曲。1823年除了《美麗的磨坊女》，還有歌曲《請你安息》、《在水上高歌》以及樂劇《羅莎蒙》；1824年有D小調絃樂四重奏（第二樂章為《死與少女》的主題作成的變奏曲）與A小調絃樂四重奏。1824年舒伯特也寫了壯麗的F大調八重奏 (Octet in F, D.803), "A Sketch for a Grand Symphony"，他在當年夏天又應聘請前往埃斯特哈基公爵的府邸。他被匈牙利當地的語言特色所深深吸引，而寫成了Divertissement a l'Hongroise (D.818)和String Quartet in A minor (D.804)。然而感情無處宣洩的舒伯特，這一回竟然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的學生卡蘿萊娜(Caroline Esterhazy)，這段雙方差距天南地北的愛情，最終自然不可能有甚麼好結果，失魂落魄的舒伯特又再度回到維也納。

人生的低潮在1825年終於有了轉折。舒伯特的作品開始被注意，而終於有六家出版商願意將他的新舊作品共106曲同時發行，即使所得的版稅不多，但仍讓他在經濟上的壓力得到舒緩。舒伯特在這一年的夏天也前往奧地利北部，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暑假，因為他被當地人狂熱的追捧。也就是在這次旅行中，舒伯特創作了歌曲集"Songs from Sir Walter Scott"，其中包含了著名的"Ellens dritter Gesang", D.839, 也就是現在我們所熟悉的《聖母頌》(Ave Maria)。這一年，舒伯特還完成《年青的修女》等歌曲。

從1826年到1828年，舒伯特除了在1827年曾去過一次格拉茨外，一直都未離開維也納。在這三年的時光裡，好像除了作曲外，也沒有其他新鮮事發生在他身上。1826年舒伯特將一部交響曲獻給音樂家之友協會並取得報酬，這一年的作品還有G大調絃樂四重奏、鋼琴聯彈曲《軍隊進行曲》與歌曲《請聽雲雀》。1827年舒伯特完成了聯篇歌曲集《冬之旅》（也是譜寫繆勒的詩，共24曲。包含名曲“安息”“菩提樹”“春之夢”“遞郵馬車”“烏鴉”“路標”和“流浪樂師”等）、小提琴與鋼琴的C大調大幻想曲、以及鋼琴曲《樂興之時》，以及兩首鋼琴三重奏(B flat, D.898; and E flat, D.929)。在他去世的1828年，他還完成了C大調交響曲和歌曲集《天鵝之歌》（包含雷爾斯塔的詩“愛的使者”“小夜曲”和“安息之地”等七曲，海涅的詩“地圖”“都市”“在海邊”與“幽靈”等六曲，賽易德爾的詩“傳信鴿”等，共14曲）。

1828年是舒伯特生命中的最後一年，這一年的3月26日可說是舒伯特一生中最得意的一天，因為維也納音樂協會為他舉辦了一場音樂會，全場演奏他的作品，這場音樂會也是舒伯特生平中唯一的一場作品發表音樂會，演出結束後博得如潮般的佳評。但舒伯特的收入並未因此大幅增加，舉例來說，曠世名作《冬之旅》，出版商只給他每一曲1個弗洛林，因此整部聯歌集的全部所得才24弗洛林而已，由此可知他所得的報酬依舊少得可憐。加上舒伯特喜愛呼朋引友的積習難改，這些收入對他改善生活的幫助相當有限。所以維也納音樂協會這次為他所舉行專場音樂會，門票所得雖高達800弗洛林，但舒伯特一下子就和朋友們一起作樂而全花光了。

舒伯特很小就很崇拜貝多芬，可雖在同一個城市，兩人卻從未曾謀面。1922年時，出版商迪亞貝利曾引領他去拜見貝多芬，不過當時只獻贈自己所寫作的樂譜，沒說上任何一句話就打道回府了。直到1927年，貝多芬突然拿起舒伯特的曲譜來看，一看之下才猛然驚歎：「這裏面有神聖的閃光！」接下來好幾天，貝多芬還是沒有將眼光從舒伯特的樂譜上移開，並感歎道：「沒能更早一點認識他，真是一大憾事啊。」他轉身又對弟子希典布倫納說：「你雖然知道我的心意，但佛朗茲（舒伯特之名）卻知道我的心靈。」於是立即託人找來舒伯特，不幸的是，當舒伯特第二次拜訪貝多芬時，貝多芬事實上已病入膏肓，這位舒伯特心目中的偶像也已經口齒不清，難以深入交談了。在兩人此次會面後的第十四天，貝多芬就與世長辭。舒伯特在貝多芬的葬禮時，被允准在靈柩邊為他執紼。

失去了畢生尊敬的前輩與剛剛才得到的知音，讓舒伯特陷入無法自抑的長久悲痛之中。一年零八個月後，他也溘然離世，於1828年11月19日死於維也納他哥哥費迪南德的公寓裡，享年僅31歲。而在彌留之際，舒伯特仍不忘囑咐親友將自己葬在貝多芬的身旁。為了達成他的遺願，父親和哥哥們揍足一些錢，特地在華靈公墓買了塊墓地，把他安葬在貝多芬墓旁。墓碑上則刻著他的朋友格里爾帕策為他所題寫的墓誌銘：「這裏埋葬著音樂的瑰寶，也埋葬著更多美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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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伯特《流浪者之歌》
Schubert - Der Wanderer